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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示之以人为阳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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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罗兰告之霍青，她要回大使馆，也要求霍青遵从李秀凝公主的安排，去赤龙帝国军事大学深造。霍青自然倍加抵触，但最终被罗兰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所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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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无声漫上，明月上西楼，遥山对帘钩。
月度银墙，燕宿雕粱，烟波凭阑久，关河萧索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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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爱人已然睡熟，罗兰却辗转反侧、寤言不寐，只得披衣而起，倚在床边，静静想着心事。
霍青翻了个身，应该是嫌热，将被子从身上拽了下来。
罗兰笑了笑，掀起被子的一角，轻轻盖在他的肚子上，借着月光，打量着爱人的睡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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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并非浓眉大眼的北方大汉，他的眼睛修长隽永，睫毛似鸦翎般长而浓密，这使他少了几分粗犷之气，却多了几分斯文俊秀之美。
他的鼻梁很坚挺，鼻尖圆润；嘴唇红润，不点而朱。
他的个子很高，既不粗壮，也不瘦弱，恰到好处，强健有力。
尽管从军一年多了，风吹日晒、摸爬滚打，可他的皮肤还是白皙光滑，令女孩子嫉妒。
罗兰轻轻感叹了一句：真是一个美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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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刚才，这个美男子吻遍了她的每一寸肌肤，就像赤道上的阳光一样炽热。
大半个晚上，他孩子气般赖在她身上，对她的身体像着了魔一样入迷，反复亲吻、爱抚着她身体的每个部分，翻来覆去、乐此不疲。
他每个动作，都无比细腻温柔，犹如一个画家，以柔情蜜意为色彩，以罗兰的身体为画布，将自己的爱毫无保留地绘制其上、永不消退。
罗兰初期觉得有些奇怪，但很快也感觉到，分别在即，此等柔情密爱，也是自己所需要的。
两人都记不得做了多少次，犹如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最后霍青在恍惚中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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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的手掌抚摸着他光洁的脸颊，她明白，这个夜晚注定难以入眠了。
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个晚上，尽管此时此刻，她更想珍惜，每一秒与爱人在一起的时间，也知道不该想起这些。
但一想到，天一亮就要和霍青分离，她的眼前还是浮现了那晚的场景：
就在霍青被马原叫走谈话的同时，梁吉亦前来见她。
两人的时间配合得恰到好处，是否有事先串通，罗兰不得而知，无论有无，她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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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梁吉会来找她，早在预料之中，杀死威尔·多勒以后没多久，她便从复仇的快意中冷静下来，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尽管和霍青早已商量好，要归隐山林，但理智告诉她，这不过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
过不了多久，威尔·多勒、第六突击队一连失踪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回蓝鹰帝国，或许他们暂时无法搞清楚，但绝不会善罢甘休，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查个水落石出。
即使她和霍青归隐，以军情局所建立的庞大情报网，想完全不被其找到，比登天还难。
事到如今，最实际的选择，只有投靠赤龙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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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罗兰不着急，她在等，等梁吉来主动找她。
这不是打架，讲究先发制人，后则为人所制。
这更像谈买卖，先采取主动的，往往更容易暴露出急于求成的心态，反而更容易被对手把握主动权，使谈判走向，朝着对手有利的结果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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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相信，梁吉一定会来找她，对这一点，坚信不疑。
因为局势使然：
最有价值的威尔·多勒被她杀死，屠夫扎拉里·泰瑞被霍青杀死，第六突击队一连全军覆没，威尔·多勒所带卫队无一生还。
李真倒是还活着，但只要蓝鹰帝国矢口否认，这种内奸也就毫无价值。
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罗兰了。
以梁吉的精明，不难估量出罗兰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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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以什么样的方式，与赤龙帝国合作呢？
罗兰思来想去，无非一明一暗，两种可能：
所谓“明”，罗兰以前军情局情报员的身份，正式背叛蓝鹰帝国，将所知一切，尽数提供给赤龙帝国，并申请政治保护。
所谓“暗”，罗兰将作为被策反的“反间”，继续潜伏于蓝鹰帝国，为赤龙帝国提供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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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种方式，皆有风险：
公开背叛，看似光明正大、更加安全。
但是，蓝鹰帝国对赤龙帝国的上层收买已久，像丞相沈介溪这样的鸽派官员，掌权受宠；而像马原这样的鹰派将领，备受排挤。
此等情况之下，只怕不仅提供的情报，不会被取信，反而可能会被遣送回国，沦为维护两国友好关系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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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反间，继续潜伏。
其危险也是显而易见：身在狼穴，一旦身份暴露，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尽管诸多知情人已死，但是，罗兰认真分析整个事件，发现有两个地方，仍然存在很大问题：
第一，当马原下令要斩杀霍青之时，自己忍不住挺身而出，提出要用自己所掌握的情报，来换取二人性命。
此话，可是当着全部龙武卒的面，说出来的。
马原的龙武卒，已先后出了四名内奸了，谁敢担保在场的龙武卒中，不会有李真的同党？
第二，自己杀死威尔·多勒之时，梁吉带领的郡守府家丁，也有不少人目睹了这一切。
他们之中应该没有内奸，否则威尔·多勒早就得到消息跑了。
但是，谁敢担保，他们对此事能绝对守口如瓶呢？
罗兰明白：一旦这两处有半点差池，自己回去，等于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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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反复斟酌，感觉甭管哪一条路，都风险极高、近似赌博，心中暗暗后悔：早知如此，就不杀威尔·多勒了。
但当时仇恨满胸、怒火难控，不杀他，又怎能一泄心头之恨？
唉，罗兰叹了口气：有时把自己逼上赌桌的人，不是别人，恰是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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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此时，罗兰听得门外脚步声响，来人似乎已到门外，遂朗声说道：“梁总管，门没关，请进吧。”
来人推门而入，人进到了房间，却未关门，不是别人，正是梁吉：“罗兰大使，好耳音啊，能听出在下脚步声的人，除了长公主，也就是你了。”
罗兰笑了笑：“梁总管，你来找我，是为了劝我投靠赤龙帝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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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吉双手鼓了下掌，笑道：
“罗兰大使，真是性情中人啊，说话不拐弯抹角，直来直去。好，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在下的确有此意，不过……”
罗兰倒了杯茶水，递给梁吉：“不过什么？请总管不妨直言。”
“好，”梁吉将茶水接过，抿了一口，遂继续说道，“不过，在下今晚前来，是为了替你……替马原将军，向你转达他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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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一听，不由得一愣，先是眼中波光一闪，随即沉下脸上，冷冷说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梁吉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遂继续说道：“罗兰大使，在下受人所托，自当忠人之事，可否允许在下将马原将军的建议如实转达呢？”
罗兰略一点头，淡淡说道：“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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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吉说道：“马原将军的意思是：想请你和霍青，跟随他一起回青龙大营。”
罗兰一听，心中一动，梁吉虽未明言，但马原之意，她已尽数了解：
马原是想，让她以后就待在青龙大营里，由他保护。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相对安全，而且可以和霍青朝夕相处。
罗兰心中一动，但一想到要和马原天天见面，不禁一阵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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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马原知道二人关系之后，也曾想尝试和她谈谈，借此缓和父女关系，但罗兰始终不愿见他。
不用猜，罗兰也能想象出，马原到时能说什么，忏悔？道歉？
可有用吗？能改变什么？
能让妈妈死而复生吗？
能改变她二十四年来所经历的痛苦与耻辱吗？
既然什么都改变不了，道歉忏悔又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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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恨恨地想：当然了，对你马原是有意义的，这样做可以让你心里好受一些，对吗？
好，那我就偏不让你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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