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苏迅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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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厂里放年假了,胡越非要请苏迅吃肯德基,苏迅很不喜欢洋快餐,味道单一不说,烹调手法也了无新意,就以赶班车为由婉拒了她的盛情邀请,胡越非要送他到车站,苏迅没办法,只好让她尾随着。到了候车厅,苏迅恨不得将头埋在衣领里,刘勇和他女朋友就坐在对面。
  胡越不管那些,嘟着嘴说:“抱抱我。”
  “干什么呀。”苏迅转过身,背对着刘勇,刘勇打了一个呼哨,他的女朋友咯咯笑起来。
  “你怕了?”
  “有什么好怕的。”
  “那你为什么不抱我。”胡越好像很委屈似的说,苏迅没辙,抱了她一下。“再亲我一口。”苏迅差点歇过去,这简直就是马小霜附体,只不过马小霜太悲情,而她完全抱着游戏人生的态度。苏迅迷迷糊糊的,站在面前的分明就是马小霜。
  “你要不要尝一尝凝视的滋味。”胡越露出诡秘的笑容,苏迅听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话语,一股热血直抵颅腔,这是怎么了?!站在眼前的是张乔娜!苏迅彻底崩溃了,他背起行李挤进客车,胡越掩嘴笑起来,没完没了地笑起来。
  客车到达上海中转站,苏迅又鬼使神差地打了一辆的士来到苏州河,并没见到那位美丽的姑娘和那只白雀,只有彻头彻尾的陌生,路边有一位流浪歌手在卖唱,他想起了摔伤的涂星星,流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坐上客车,脑子里一片空白,沿途的风景像是过电影一样,片段都是杂乱无章不定式的,这就是生活。
  八个小时的车程,终于到站了,苏迅转乘通往枣市的破旧的公交车,心跳不安,回到家,苏老师烧了一桌好菜,用的自家山上散养的板鸭、鲢鱼等食材,苏阿姨问这问那,生怕苏迅在外地吃了亏,爷爷在编织工艺品,一年的时间,他老了好几岁,依旧没有编完。苏迅给爸买了一套《生态养殖手册》和一盒茶叶,给妈买了一件棉袄,给爷爷买了一个助听器,他们高兴地不得了。
  “让高小卿一起来吧。”苏老师说。
  “我去叫她。”苏迅说。
  苏阿姨说:“还是我去吧。”还没等苏迅答应,她就跑到门口了。
  大约十分钟,高小卿来了,模样出落得很标志了,消退了先前的风尘与老练,似乎还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快过来坐”朴夏很有礼貌地让座。
  “苏老师好,苏阿姨好。”
  “小卿快坐下。”苏老师和苏阿姨异口同声,高小卿双腿并拢,坐在沙发边沿。
  “小卿妹妹,你过来下。”苏迅挥挥手,高小卿尾随他走进东厢房,迎面墙壁上贴着一张大门乐队(thedoors)主唱jim的海报,健壮的上身,浓密的胸毛,冷酷的眼神,摆出受难般的姿态,透着一种让人战栗的美感。墙角睡着一把吉他,各类书籍以及二手唱片摆放在橱窗里,床上一尘不染,被子叠放整齐。高小卿红着脸,视线由墙壁转移到吊顶。
  “随便坐吧。”苏迅边翻箱倒柜边说。
  高小卿坐在床边,问:“你在找什么?”
  “送给你的,看。”苏迅拿出一个木盒,双手递到高小卿面前,高小卿打开,是一件彩色瓷片拼接而成的锦鲤,拿在手里反复观看。
  “喜欢吗?”
  “喜欢,用从运河边捡到地瓷片做的吧。”
  “聪明的傻孩子。”
  “笨笨的苏迅哥哥……手真巧。”高小卿压低声音说,脸火烧火烧的,将拼瓷锦鲤举过额头,问:“怎么就一条?”
  “单身鱼。”
  “我只听说过单身狗。”高小卿说完,和兀自不说话了。半晌,高小卿给苏迅一个信封,苏迅打开,是高小卿的彩色照片,和高小卿相视一笑。
  “明天去看看晓文哥吧。”
  苏迅看着高小卿,用眼神答应她,又马上躲闪开了,说:“吃饭吧。”高小卿抱着“拼瓷锦鲤”和他一起走出厢房。
  “小卿今年长高了。”苏阿姨将碗筷递给高小卿,高小卿规规矩矩地放在面前。
  “只顾贪长了。”苏老师咂一口梅子酒,红着眼圈。
  苏阿姨给高小卿夹了一块鱼肉,说:“长大了去当模特吧。”她给苏迅一个眼神,苏迅点点头,欠身来到橱窗边。
  “当什么模特?!小卿应该去做演员,成为大明星,像刘嘉玲张曼玉王祖贤那样。”苏老师翘起兰花指,忸怩作态。
  “好像我今天就长大了诶。”
  “哈哈,你终于想起来啦,今天是你的生日。”苏迅从橱窗里捧出一个小蛋糕,高小卿一下子哭了,怎么忍都忍不住。今天是她的生日,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记得呢?
  “小卿,你怎么还哭起来啦,你今天长大了诶。”苏阿姨抚着高小卿自然卷的马尾辫,高小卿扑到苏阿姨怀里,哭了两声,又笑起来了。
  第二天,苏迅和高小卿来到望江监狱,毕晓文被两名狱警押送到探监处,透过隔音玻璃,第一眼就被他的发型定住了,偏分已被剃除,取而代之的是一层青色的发茬,脸型尖削,眼睛被衬托得特别大,他拿起电话,对苏迅苦笑一声,苏迅让他好好改造,争取减刑,他坚定地点点头,说:“阿星一伙也被抓了,我供出来的。”
  苏迅敷衍地唔了一声,这些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把电话递给高小卿,高小卿沉默了,毕晓文说:“对我挺失望吧。”高小卿摇摇头,又点点头,支支吾吾,这时,狱警告知探监时间快结束了,高小卿终于说:“出来以后,好好的。”毕晓文起身,迈着绵软的脚步跟随狱警返回牢房,一步三回头,距离苏迅和高小卿越来越远了。
  苏迅和高小卿下了客车,各走各路,一言不发,不知不觉地就到留桥了,运河灰蒙蒙的,两岸草木萧疏,竹林褪去了原有的墨绿,显得气血不足。高小卿终于忍不住了,托着腮哭起来,苏迅安慰她,让她别哭,她握紧拳头像下冰雹似的不停地捶打苏迅的胸膛,捶打够了,一头埋在苏迅的怀里,苏迅抬头仰望天空,那只白雀飞掠过眼帘,撒落一串清澈的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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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年后,苏迅离职了,胡越又和他喝了一次“分手咖啡”,地点在星巴克。她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感伤,反而不合时宜地和苏迅聊起工作上的事。
  “你真应该留下来的,可以考‘工务’,工资比小线员高多了。”胡越轻佻地抽一口烟,“烟真是个好东西,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抽它,抽完了就把它残缺的躯体扔进垃圾桶里,毫不怜惜。”她翘起食指在苏迅的胸前画了一个圈圈,继续说:“烟可以让我晕,让我醉,抽到一定的境界,还可以让我感到虚无。”她并没有说谎,香烟中含有的特殊成分的确能让她感到虚无,像一场地震,波及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
  “对了,你喝过咖啡吗?这喝相怎么看都像是在漱口。”胡越放肆地笑起来,手还很有节奏地捶打桌子,旁边的客人投来异样的眼神。
  苏迅说:“胡线长,请你笑得内敛一些。这里是咖啡馆,不是医院发泄室。”
  “闭嘴。”
  “其实,姚课长他人不错的。”
  “呵,买不起车房,连个首付都搞不定,其余的说什么都是浮云,姐的要求并不高。”
  “我呢?我作为你的下属连一块地板砖大的空间都买不起,至于车嘛,两个轮子的还在考虑之中。”
  “所以说嘛,话题又绕回来了,姐就是玩,玩得惨绝人寰。”胡越将烟蒂弹进垃圾桶里,手法娴熟。
  苏迅嚯地站起来,脸颊间歇性地抽搐,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好了,游戏到此结束,我要走了。”
  胡越吐气在苏迅的耳朵,轻声说:“很遗憾,那家旅馆打五折,你都没动心。”她重新点了一支烟,轻抽一口,显得十分优雅。
  苏迅夺门而出,伸出手拦了一辆摩的,摩的师傅很健谈,满嘴的山东味。
  “哥们儿,坐车去哪?”摩的师傅问。
  “上海。”
  “那呀,我们临沂人的天下,确切的说,是我们兰陵县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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