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失恋·游荡·捕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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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苏迅已经很难适应和张乔娜的相处模式,他们常常吵架,张乔娜总是和男生朋友一起玩,因在组乐队,建哥无暇顾及米粉店,生意一天不如一天,王首尔和徐尖尖的矛盾已经无法调和,最终大家通过讨论,一致决定:解散乐队,各走各路,分处天涯,仍是朋友。
  2016年秋天的某个夜晚,苏迅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你是苏迅吗?”
  对方是个男生,苏迅说:“对,是我,你是?”
  对方说:“我是张乔娜的系友,这么长时间不来找她,她很伤心,知道吗?”
  苏迅说:“我能够想到。”
  对方说:“今天是他的生日,他要办理休学,就这一次机会了!”
  苏迅刚要说话,那头挂断了,他心中纳闷:我知道啊,他的生日是几月几号?去年还在冯久凤的免费食堂给她过的,怎么又突然过生日了呢?苏迅给张乔娜发了一条短信,张乔娜居然没有否认,这张苏迅百思不得其解。
  苏迅颤抖着手指,摁住语音:“你想要什么?你要休学吗?”
  张乔娜说:“我都跟朋友过完生日了。”
  苏迅说:“我来得及,还没过12点,你想要什么?”
  张乔娜吞吞吐吐:“我想吃棒棒糖。”
  苏迅说:“幼稚!”
  张乔娜说:“我突然很想吃。”
  苏迅说:“好,你等着我。”
  当时已经吹了熄灯号,寝室里静悄悄的,苏迅溜出312,快步跑下楼,宿管大爷正在打瞌睡,身旁有只大黑猫,警惕地盯着苏迅。楼门紧锁,无法出去,苏迅蹑手蹑脚,走进宿管科,试图找到楼门的钥匙,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苏迅定睛一看,一大串钥匙正挂在宿管大爷的腰上。那只大黑猫正担负着守卫的职责。苏迅只好打开窗户,一跃而下,一阵清冽的风吹进宿管科,宿管大爷猛然惊醒,看到窗户四敞大开,忙摁警报器,整个宿舍楼,呜呜作响,学校保安全体出动,苏迅奋不顾身地往外跑,保安挥舞着警棍,穷追不舍:“站住,给我站住!”苏迅冲出校门,消失在稀薄的夜色中。
  正巧来了一辆出租车,苏迅挥挥手:“去附近最近的超市,快!”
  司机打开导航:“很多超市都关门了,只有离这里有点远的24小时超市。”
  “去,马上!”
  “好嘞!”司机加足油门,用了不到30秒,到达24小时超市。
  “多钱?”苏迅急切地问。
  “二十。”
  “不用找了。”苏迅扔下50块钱,跳下出租车,直奔24小时超市。
  “有棒棒糖吗?”苏迅问。
  “有。”店主说。
  “我全包了。”苏讯扔下200块钱,抄起棒棒糖,打道回府。
  刚到校门,那个陌生电话又打来了:“苏迅,她走啦,夜里的火车,刚刚走!”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苏迅手足无措。
  “去吧,我们帮你请假,现在坐飞机,还来得及,拼吧!”那边说。
  夜越来越浓了,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路灯也熄灭了,整座城市卸掉了华丽的妆容,昏昏欲睡。
  苏迅焦急地等待,终于来了一辆出租车,苏迅一个劲儿地挥手,出租车飞驰而过,“妈的!”苏迅破口大骂,那辆出租车突然调头,开到苏迅面前。
  “兄弟,去哪里?”原来还是先前那辆出租车。
  “机场,带我去机场,快!”
  出租车挟风裹电,到达机场已是凌晨三点,苏迅掏出手机,哭着对张乔娜说:“你走也不给我说一声,我不想你走啊!”
  “我没走啊,我在寝室里。”张乔娜惊讶不已。
  “好,我知道了。”苏迅挂断电话,拨通那个同学电话:“你为什么骗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记错她的生日了。”对方有些慌张。
  “那你说她要走是怎么回事?”
  “我不忍心看你们这样下去,我就对你撒了个慌,说她要休学。”
  “好,不怪你。”苏迅挂断电话,站在机场外,机场的指示灯一闪一闪,延伸到远方,一架飞机轰隆隆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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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乔娜留学以后,苏迅的生活变得空白而无趣,每天下午,必然到校外逛一逛。
  霞光晃眼,一抹淡淡的青烟漫浮在空气中,刚要渗入促狭的叶缝,就给池塘边吹来的风揉碎了。熊蝉朝夕“吱吱”叫个不停,不知何故,全都在此刻噤住了声响,其余的虫鸣没了这夏天的底音作为依托,也都相继低落下来。风慵懒地吹拂,野草左摇右摆,周遭一片静寂,静得像一口凉窖。
  这种变化,别人不以为然,苏迅却感到了虚空,感觉身体轻如纸张,会被风吹成异形似的,好像只有用自然之音来填充自己,心里才感到熨帖,躯体才有重量,他才是草木天地之间一个完全的实体。
  但凡在南都久居过的人都知道,夜色落地之前,要让各种虫鸣画上休止符,那是几乎不可能的,因为夜色落地之前,它们还要来上一段重金属和唱,向人们昭示:白日又去,黑夜即来。
  公园里,先是一树蝉鸣乍起,声声慢且声声切,声声顺着叶缝或滴或漏下来,落到屋顶上,落到檐廊边,落到水井里,紧接着,蝈蝈的嘶鸣淋漓而下,金蛉子潜在墙角暗哑地作着混响,螽斯不知吹了哪班乐器,竟然发出悠扬的“呀嘟”声……各路虫鸣,各有千秋,相互融合,彼此覆盖,最终汇成涌动的一潭,漫了整个公园,又灌入下水道,乃至高过了凉亭檐牙的位置――和白日里的断断续续相较,这种用画面感思维才能感知到的景象真是无比壮观!
  苏迅顿时来了兴致,悉心倾听,妄图循声将它们的影踪捕入视野,以来观赏自然造物的精巧。于是环抱大树,仰起脸,像孩子般天真地寻觅,不多时,眼睛发了迷瞪,脖儿梗酸涩不堪,却连一根鸣虫的触须也没瞅着,哎,只闻其声,不见其踪,怎不让人感觉神秘呢。
  夜晚有夜晚的魅力,某些小生灵或者说是小精灵摆脱白日的裹挟,纷纷投入还有些稀薄的夜色中。
  吃泥而生的蝼蛄爬行得很匆促,它们及时穿过院子的甬道,一副贼头贼脑的样子,因为人们进进出出,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将它们踏得残缺不全,甚至殒命,所以,它们爬得特快。
  相较于蝼蛄的苟且,飞蛾就高傲许多,它们恣意飞舞,遇到灯光会奋然扑过去,有的坠落在地上,有的贴着路灯环绕个不停,有的则依附在灯体上久久不愿离去,直至被烘烤得干枯黯然,以来完成一场美丽的死亡仪式。
  就个人喜好而言,苏迅不大喜欢蝙蝠,感觉此类就是幽灵般的存在。天刚漫黑,它们就不安分了,绕着电视塔上下翻飞,动作乖张。突然,一个俯冲,魅影似的掠过我身边,还没来得及反应,它们已越过几行电线,融入混沌不明的天色里。它们发出的尖锐的“吱吱吱”犹在耳旁,整张头皮都为此发麻。
  毫无预料的,耳边袭来绵长的嗡嗡声,侧目而视,原来是一团蚊子在虚张声势,不一会儿,它们便摆开阵型,不疾不徐地分散开,落到人们温热的皮肤上,落到小狗湿乎乎的鼻子上,还有一些误入蚊香的杀伤半径中,不消说,必像失去控制的小飞机,忽高忽低,或冲或撞,飞得毫无章法,结果只有一个,无孔不入的叮咬生涯随着坠地宣布终结。
  公园有处古老墙壁,借着忽明忽暗的火光,可以看到飞虫的天敌壁虎在漫步,或一两只,或三五只,看似悠哉悠哉,实则蓄势待发,蚊子飞蚋只要一靠近,壁虎便将舌头弹射出来,然后骤然收缩,翕动嘴巴,轻佻吞咽,眼睛又鼓胀得老高,样子的确滑稽。
  有躁动就有安静,无家可归的狸花猫趴在墙头上,眼神冰冷阴鹜,它对擦飞而过的虫鸟没有明显的兴趣。这个时候,与其说它安静,不如说它在以静制动,因为它在等待,等待更大的猎物出现,然后飞身跃下……
  不知不觉的,夜色如少女的黑发披垂下来,月亮还有些朦胧,三五只野鸽子栖在树上,发出呓语般的咕咕声。
  到吃饭的时间了,这家餐馆飘来浆的清香,那家飘来烤羊肉串的孜然味,每一种味道都是正经的、不偏离主题的,足以诱出腹中的馋虫。
  人们如约聚拢在一起,不为别的,只为“拼感情”,或三五人,或六七人,反正人越多越好,“人多喝酒够爽快”,说说笑笑,图个热闹。
  他们当中,有的互相品评饭菜,有的说些娱乐八卦,有的抄起一根羊肉串,撸得铁签字直冒火星子,哪家老板娘则一手拿着菜谱,一手拿着圆珠笔,喊声穿透整条小街:“羊肉串,大串羊肉!”
  食客们三五成群,大快朵颐,完全放飞自我……
  吸引苏迅的,是伯牙音乐学院的宿管大爷,他以前是郊区白事场上的“大管家”,德高望重。谁家摊上了白事,必由他亲自出马,才能稳住局面。没有白事的时候,宿管大爷就放下“司礼”时的端严,摆个临时书场子,讲古说今――苏迅连饭都顾不上吃,就是为了这个。
  月亮躲藏在云絮中,迟迟不肯出来,星星稀稀落落,闪动着微弱的光芒。几个同学围拢在宿管大爷身旁,耐住性子,瞪大眼睛,就等他“书接上回”,将那“今古传奇”快快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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