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仿佛青春从未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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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雨玹在台北的日子有些孤单。
  每个周末,阿雅都会从高职学校赶来,陪陈雨玹逛逛夜市,吃点东西,这个周六,阿雅和陈雨玹相约冰店。
  “来两份‘四果冰’,谢谢!”阿雅对店主说。
  店主从冰柜里掏出一个大冰块放进刨冰机里,用力摇动,破碎的冰雪花纷洒到碗里,店主加上菠萝、芭乐、脆梅、西瓜,浇上一勺浓稠的糖水,端到陈雨玹和阿雅面前。
  “请慢用。”店主说。
  “谢谢!”陈雨玹和阿雅异口同声,两人开始吃冰。
  “你最近有见到打篮球的小哥哥吗?”陈雨玹问。
  “没有欸。”阿雅怅然若失。
  “好可怜。”陈雨玹给阿雅来了个戳脸杀。
  “那个大陆的苏迅有没有和你联系?”阿雅问。
  “也没有欸,我去找他了。”陈雨玹低下头。
  “啊?!你去找她?”阿雅反问。
  “对啊,中秋公休的时候,可是――”
  “可是什么?”阿雅追问。
  “我看到他和一个女孩……”
  “你是不是疑心病又犯啦。”
  “我观察了很久的,他们根本不是普通同学,就是男女朋友啊!”
  “哎,真是想不到。”阿雅难过地吃冰。
  陈雨玹托着腮,哽咽说:“是我太一厢情愿了。”
  “我们各自重新开始吧,忘掉过去。”阿雅说。
  “我――没有勇气再面对恋爱了。”陈雨玹说。
  阿雅说:“有句话我可不可以讲。”
  “说吧。”陈雨玹想和阿雅多说一会儿话。
  阿雅问:“其实,雅各布挺好的,你和他还有没有联系?”
  陈雨玹思忖片刻,说:“偶尔聊一聊,都是他问候我。”
  阿雅说:“雅各布挺好的,善解人意,风度翩翩,学历又高,父亲又是金融大鳄。”
  陈雨玹反问:“对,雅各布真的很好,可是――你愿意远嫁他乡吗?即便你愿意,可我不行,也许是因为我是原住民的缘故吧,我恋家,真的。”
  阿雅哑口无言,陈雨玹闷头吃冰。
  逛完夜市,陈雨玹和阿雅各奔东西,陈雨玹望着满天星斗,感觉像个万花筒,有些眼花,最近的视力又下降了,她不得不换度数更高的眼镜,台北的街景和嘉义县大同小异,但感觉太陌生,陌生如天涯……
  苏迅和张乔娜并没有想象的甜蜜,张乔娜太孩子气,苏迅就用小孩的方式对她,张乔娜又嫌他不成熟,比如有一次,张乔娜和苏迅到外面吃烧烤,苏迅喝了一瓶啤酒,就晕三倒四,他被张乔娜搀扶到312狗洞,四仰八叉在床上,张乔娜给他灌下一杯水,还是醉着,张乔娜给他剥了一个香蕉,他狼吞虎咽,就差没把香蕉皮吃进去。
  伺候人的活,张乔娜真心没干过,她又用湿毛巾给苏迅擦了擦脸,苏迅还是半睡半醒状态,张乔娜急了,一脚踹在苏迅床头,苏迅抓住她的脚踝,当成枕头压在头下,嘴里念念有词:“我要吃棒棒冰,牛奶花生棒棒冰,棒棒棒!”
  “你还是个小孩子吗?”张乔娜质问。
  “我在你面前,就是个小宝贝,我是你的宝贝。”苏迅倒在张乔娜怀里,摩挲着她的头发,张乔娜就这样让他躺着。
  苏迅又歪倒在床上,将床单蹬到床下,“乔娜,我要喝水,水,我要生命之泉!”像昏倒在沙漠的垂死挣扎者。
  “老娘没伺候过人,你别蹬鼻子上脸!”
  “乔娜,你别抛下我,我冷,好冷啊!”
  “再装,再给我装?!”
  “乔娜,你给我一点温暖吧,我快不行了!”
  “你快去死吧!”张乔娜摔门而去,苏迅跳腾到床下,快步追上去……
  两个人时常拌嘴,但从不把情绪带进排练,杜罗丁冰释前嫌,给徐尖尖联系了几个活动,徐尖尖说:“杜老师,那天真的很抱歉!”杜罗丁怒批王守尔:“这小子太不懂事,这页翻过去就翻过去了,不要再提了,以后有活动,为师还会叫上你们。”
  乐队如愿接到演出,去一档综艺节目,叫什么《快乐大嗓门》,很直白了,比谁的嗓门大,比谁的嗓门粗,比谁的嗓门广,《快乐大嗓门》友情提示:高血压、心脏病、中耳炎患者不宜收看此档节目。
  上节目之前,“三色糖”乐队搞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誓师大会,建哥甩动留起的长发,怒吼一声:“咱们准备好了吗?”
  “时刻准备着!”全体成员喊。
  “咱们准备摇滚了吗?”
  “准备翻滚乱滚着!”
  “躁躁躁躁躁躁躁躁!”
  “让我们一起――躁!”
  苏迅刷起吉他,张乔娜敲起键盘,王守尔和徐尖尖一贝斯、一架子鼓,配合得如鱼得水,建哥抱话筒说:“让我们唱起自己的原创,它的名字叫作《三月海棠》!”
  歌声在烂尾楼里回旋,冲出窗口,响遏行云:
  一如继往的好时光
  冲开麦田的远方
  凌霄吞吐着芬芳
  姑娘好漂亮
  人雁归来的天上
  深蓝的穹苍
  少年和狗在瞎逛
  寻找秋海棠
  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
  寻找秋海棠
  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
  笑着对忧伤
  ……
  ******
  有时候,建哥会和苏迅对坐饮茶,谈起中学时代的一些趣事。
  记得当时,学校斜对过有一家“南城”书店,兼卖音像制品,他就利用午睡时间去蹭书,第一周读了爱尔兰女作家艾捷尔·丽莲·伏尼契的《牛虻》(the?gadfly),亚瑟在狱中写给琼玛的一封信里的一首儿时熟稔的小诗一度成为他的口头禅——“不论我活着,还是我死去,我都是一只牛虻,快乐的飞来飞去。”随后,他又读了卡夫卡的“孤独三部曲”,并且暗自揣摩“表现主义”之高超神技。但他感觉还不过瘾,就将目标锁定在希尔顿的《消失的地平线》上——哦,香格里拉,我来了!谁知,这场奇幻旅程才刚刚起步,书店老板雷子(留着大胡子,像雷公,别人就这么叫他)就不耐烦了,“我说你哪凉快哪呆着去,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租书还一天三毛钱呢。”苏迅看得太投入,没听见,雷子推搡他一把,他很滑稽地坐在地上,心里有说不出的羞恼。
  ????“以后别让我见到你!”雷子对他翘起中指说。
  ????来租金庸武侠和琼瑶言情的同学将建哥围得水泄不通,有的一脸麻木,有的示意他快快离开,有的向他投来讥讽的眼神,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戏弄的马戏团猴子,雷子折身回到柜台给租书的同学登记,全然把他当成了一团空气。这时,小镇的无业游民阿星带着一伙人来了,雷子笑脸相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报纸包裹的vcd碟片,阿星若无其事地掖进怀里,苏迅从小道消息得知,这家书店暗地里出售非法大片,雷子突然意识到他的存在,警觉地看他一眼,说:“傻站在这干嘛?还不快滚!”他继续和阿星交流心得,阿星挑了建哥一眼,朴夏很知趣地离开书店。
  ????街道两旁的法桐开始落叶,建哥窝了一肚子火,有一搭没一搭地骂雷子,恨不得骂得他家祖坟裂缝棺材开膛,骂了一通还不过瘾,又开始骂县城的园林局:“我靠,土生土长的香樟树多好,非他妈的引栽老外的法桐……”几个留着富城头的青年骑着摩托车,肩扛录音机,放着《因为爱,所以爱》在他身旁呼啸而过,也被他骂成“傻逼”。一位短裙下身、踩松糕鞋、穿半透明t裇、顶一头“玉米须”的姑娘在他前面扭起刚刚发育的腰肢,他突然不骂了,小心而专注地看了几眼,不禁心中鹿跳,这种只要是男人都会起的心理反应和他身处的嘈杂的环境很不搭配,因为这里没有鲜花,只有乱七八糟的乱七八糟。
  ????“哈喽哇,王老板在哪里发财啊!”“有事call我啊!”“大哥,过来按摩嘛,还能洗头……”“洗你妈个头!”“刘德华结婚了吗?”“中奖啦,中大奖啦,洗脸盆一个!”“本店所有商品全都一元,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进来瞧,进来看……”“‘鳄鱼’鞋厂的老板不是人,卷着钱和他的小姨子跑了!他坑我们的血汗钱,我们只能拿真皮皮鞋抵工资,本来卖……”“永和豆浆,喝喝保健康。”“给个名片吧!”“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亲爱的妈妈……”“煎饼果子,又香又脆的煎饼果子。”“俺好久没吃过老家的煎饼咯!”“收破烂、废铁、摩托三轮自行车,冰箱彩电洗衣机,旧电脑旧空调……”“打三轮吗?”“蚂蚁搬家,蚂蚁搬家!”“姐姐,和我一起转呼啦圈嘛。”……建哥产生了错觉,所有的喧哗与躁动堆砌在一起,形成了一面万丈高墙,将他深深包围,又在瞬间轰然倒塌,他悲壮而又迷惘地站在废墟之巅,有种莫名的伤感。
  ????此时,那位姑娘已经拐进街道的转角,不见了倩影,建哥心里空荡荡的。冥冥之中,有一个大计划开始在他心里面发酵。
  ????建哥选了一个漆黑的夜晚,然后像一个游魂在街上乱转,大概晚十点的样子,书店打烊了,玻璃窗里灯火迷离,建哥轻轻推一下门,手探进门缝摸索着,里面并未上锁,他拨开门鼻,门缓缓开启,他迈着柔软的足音走进去,雷子正在里屋和一帮狐朋狗友搓麻将,他们并没有发觉我。那套《消失的地平线》还在那儿,它在向建哥召唤,建哥走走停停,时刻保持高度警惕,过了好长时间才抵达这近在眼前的“香格里拉”。建哥踮起脚尖,将它拿下来——他要借着昏黄的路灯将它看完,然后再给放回去。哈,他蓄谋已久的大计划就是这么简单而又惊险。他刚要把书店的门给带上,里屋稀里哗啦的搓麻将声,还有咯吱咯吱的嗑瓜子声和吧嗒吧嗒的吸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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